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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玄幻奇幻 >洛阳女儿行 > 第十五章 一去紫台连朔漠

第十五章 一去紫台连朔漠(第4 / 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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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锷是习练技击之术的人,袍岔一向开得很高,这时前摆似在无心之间被朴厄绯整个掀开,她的一支手还在韩锷的足腕上轻轻地划着,另一支手却沿膝而上,脸儿手儿都轻轻偎向他两腿之间,低声道:“听说炼剑的人,最后那剑煅成之刻,都要经过一场淬火……那剑火烫烫地伸入冻水之中,哧啦一声,青烟直冒……为什么我这样的一个女人,这一生,只能任由自己水样的肌肤骨肉就这么冷下去,冷下去,冰冰寒寒,却又并不冻住……”

她的声音如水,指间的划动也轻柔如水,象春三月在泾水中的游泳,水荇翠带柔糯糯、蠕动动地缠了上来,韩锷只觉浑身一硬,眼前的朴厄绯却似要水般地化去,溶溶的浸漫到他的身上来,给所有因为生硬磨折而出的裂缝伤痕以一夕水色的慰抚。

她的指尖轻轻,已轻轻伸进了韩锷的袜带,整个人都似要化做一脉春水流到韩锷的衣缝里来了。痒痒的酥滑,象要沿着韩锷的腿,一直贴肌贴肉地抚慰上来。

但她的口气里又有如此的自伤,让韩锷也不忍心太过躲避的。只听朴厄绯低低道:“我想看看妳的脚,可以吗?”韩锷还没及说话,朴厄绯却已当他默认了一般轻轻给他脱去了靴子——原来一个女人脱靴也可以脱得如此温柔。她的手轻轻一握,握在了韩锷的布袜上,口里低低地叹道:“好久,没有看到过我们汉家男子的赤足了。多久了?有多久了?从进宫起,有十八年了吧?”

她轻轻仰起头,口里浅浅的喟叹似卸去了韩锷心中的甲胄,手里的五指却轻轻剥脱了韩锷足上的袜。

韩锷的脸虽已晒得好黑了,足下因为未见阳光,却反有一种特别的苍白,朴厄绯低着头,五指顺着他的趾缝梳去,糯糯的,柔柔的,宛如月光水色一般,凉软软的让人无法躲避。可触久了,却成一烫。

她说这话时,韩锷心底又浮起了丝熟悉的感觉。他回眼看向小计,见自己虽喝退追骑,小计脸上却象并无欢喜,只怔怔的、一片茫然之意。

……著取戎衣为与谁,双蛾久惯笑须眉;忽然旖旎行边塞,且驱骢马越斑骓……

词还是旧词,只是唱的人不同了。朴厄绯妍姿巧笑,手捧玉杯,喉里低低地唱着:“乐陶陶、用衔杯,行矣关山不需归。战罢银河悬青索,系取长庚与相偎……”正是居延城的王宫,这里是后花园,夜已三更,四周寂静无人。这个小小亭子却是波斯式样的,亭内铺了锦蘮,炭火融融,朴厄绯独自一人,没有留什么仆从服侍,单独与韩锷坐在一起。

韩锷却没有带小计前来,因为估计今晚要讲到小计的身世之秘,一时还不知道是不是让他听到的好。

亭前有一个水池,那水却是温泉,腾腾的热着,因此池子四周,好多花草竟还有些绿意,跟远处的积雪一衬,越发觉得恍惚怪异。亭内只设了一个坐榻,却是韩锷坐着,朴厄绯就坐在旁边地毯上,只见锦茵杂绣中,她一身绯彩,臻首瑶鼻,红唇皓齿,伸着一只手正在与韩锷斟酒。

韩锷这时才觉得她的手心是热的,只听她口里低声道:“其实,在当年的当年,最初的最初,我碰到的第一个少年,拘谨羞涩,从来没有看到过他别的地方稍稍裸露出,只是一起嬉水时,看到过他的足腕。那时,我就爱上了他的足腕了。那时,也真的好傻好傻——谁会想到进宫,谁会想到远嫁,谁会想到和亲,谁又会想到当什么王妃呢?心里头所有的傻念头就是嫁给他,到晚上,给他端一盆温水,洗净他足上的尘泥,揉松脱他骨里的疲倦。”

她仰起脸:“多少年了?……多少年了……?时间可过得真快。老天老天,不知道是不是可以让我这荒居塞外、为命运遣弃、为汉家抛掷的一个女子也得以一偿宿愿呢?”

她口里说起‘时光’时,眼中也似湿润成一片潋滟。——所谓时光,那脉脉汩汩流动而过的时光,是最能瓦解一个人心头所有的防范的吧?

她的指在韩锷的足上轻轻的摩娑着。脸儿却向韩锷膝上偎来。“妳是男人,我们汉家人中已不多的男人了。”

她的脸又轻轻靠在了韩锷的膝上:“我是女人,一个被远抛于荒野的女人。好多时候,觉得自己真的软弱得象一流水呀。时间,容颜,华年,色泽……就那么汩汩地流去了。自己已提领不起自己一整个人了。好想含住一点点硬,握住一点点扎实的东西,找到一点坚强,依赖上一场澎湃……”

斟罢酒她就这么素齿微露,轻轻唱着,用歌声劝进这一杯酒。洒光潋滟,她的十指握在酒杯边沿,葱白似的嫩。她坐得离韩锷极近,裙裾散开,那裙裾似簌簌地要侵拂到韩锷的脚腕上来。天上没有月,却是冬月三十的日子——没有花的季节,她却娇艳成如此一姹。连韩锷也都觉得一望之下,目眩神迷,心中感叹:这样的女子,远嫁塞外,却也当真是委屈了她。

朴厄绯的年纪说起来要比韩锷大上许多了。但她并不显老,就是偶尔眼角会露出一点皱纹来,可那也是风情一现,只听她道:“好好的歌儿:歌好,作这歌儿的人也好。韩宣抚使与杜姑娘这么双驹并辔,驰骋天涯,索剑为盟,却让我这薄命女子当真羡煞了。”

说着,她轻轻仰起脸来一叹。

与一般女子不同,她叹气也是仰着脸来叹的。那张脸儿就似一朵花开在韩锷面前三尺之处。她的手指轻轻把玩着手里酒杯的杯沿,一下下摩娑,眼睛斜瞟着韩锷的足腕,那姿式有些轻佻,似一下下意会的用手指摩娑在韩锷的脚腕上似的。一下下的轻痒,似要搔到眼前这个男子的心眼儿里去。

亭中并没有点香,空气里却似乎弥漫了迷迭香的香气。韩锷足腕轻轻一颤,朴厄绯笑道:“冷吗?”说着,她伸手轻轻一握,就已握住韩锷那瘦硬的脚腕,口里低声道:“有时,真的好想有这样一点瘦骨峥棱的依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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