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第2 / 2页)
他不知为何总有一分想刺伤他的感觉,这个人,压在他心头一直压得太重了。韩锷忽觉自己这种作为有那么一丝存心卑鄙。他正打算住口,却见俞九阙的面色不知怎么也终于有了一分不能自持,只听他冷冷道:“我有什么厌恶?她跟子衿的事,如果不是我一向妥为保护,他们只怕早已就已遭不测了。当日的宫中,嘿嘿,可还不似今日的宫中。还有李太监李老,也还有东宫的陈嬷嬷,他们两位,妳回去问问妳师父,就知道是谁了!当日我的功力还未大成,无论陈嬷嬷,还是那李老内相,无论哪一个出手,随时可能都会要了我的命。也要了子衿的命。妳以为他们对余皇后有什么好感吗?我为什么,为什么要护着她?妳知道个什么!”
他的声音忽怒,韩锷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了这种控制不住的怒意。韩锷忽冷声道:“我知道什么……”
俞九阙忽暴喝道:“住口!我是……”
韩锷一惊,在俞九阙发威之下,这天下只怕还无人可以镇定不惊!他说的本是个疑问句,怎么,俞九阙怀疑自己知道答案?他看向俞九阙,俞九阙大喊住口,没想一声后,反是他自己先住了口,截住了他可能吐出的隐秘。韩锷看向他脸上,只见到他脸上的盛怒直欲杀人。他心头一惊,可接着,他脑中轻然一响——他在俞九阙脸上看到的原来那不是暴怒,而似一种狂悍的妒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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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九阙忽闷闷地道:“其实那次出手,真正的详情,告诉妳的人也不知道的。那只是个果,而非是因。——我如果不出手,当时东宫也不会放过她的。当时东宫里还有陈嬷嬷在,以她的阴毒,如她出手,我就是全力照看余皇后,只怕也护不过来。而她出手,一定会比我的重。”
韩锷怔了怔,他万没料到俞九阙会真的给他解释。却见俞九阙顿了顿:“何况,那次出手刺杀,本就是余皇后自己请我出的手。”
——韩锷心头一惊,愕然地望着俞九阙,以为自己听错了。俞九阙却静静地看着他,只听他淡淡解释道:“妳以为大荒山的人当年为什么送她进宫?余皇后,她其实是我这一生见到的少有的一个有智慧有主见的女子。她不想生下来的孩子从小就落入家门套中,从小就落入别人的算计,从生来下、就已注定没有自己的生活与感受。余皇后,虽不解技击,但论起大荒山一脉的心法,怕当世也唯有她得其真谛了。”
韩锷一时默然。可想起当日小计那危在旦夕的生命,忽振声道:“可她不会让妳杀了她的孩子,妳却差一点杀了她和孩子!”
俞九阙面色阴沉道:“我只是出手稍稍有一点重。”
韩锷的双眼忽直视向他:“以妳九阍九阙的修为,如不是存心,出手一向不差毫厘,怎么会突然有一点重?”
他心情激荡,却看出俞九阙那一向平静恒定的神情下面似乎也有了那么一点迟疑错乱。他突然有一种感觉:自己只要再进一步,就可以揭破他了!只要揭存了他的一点存心卑鄙,那以后,他那权威的让自己生命都感到威压的威权从此就可以冰消瓦解了。只听他激声道:“就因为妳怀疑那孩子可能不是龙种?就因为妳对一个怀疑其红杏出墙的女人的厌恶?就因为妳对她对妳所要保护的那个木偶帝王的不忠而生的痛恨?妳不是平生不轻杀一人吗?怎么会一意要了那女人和那孩子的性命?”
他一向厌恶俞九阙,觉得就他来说,他身上的某一点个性简直是修习技击之辈的奇耻大辱。甚至更年轻时,他一向视这九阍总管不过是帝王豢养的一条哈巴狗。
俞九阙的面上已经变色,但他强压着道:“胡说!”
韩锷却冷冷地看着他:“妳一生不近女色,想来对犯戒女子有一种别样的厌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