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8 章(第1 / 1页)
杜子腾从来不知道,原来这仰峰坪不是一个表达敬仰的名字,而是一个写实的地名,如果按这座突兀出现的宏大山峰来看,站在仰峰坪上,确实抬头仰望亦不可望见峰顶。只是不知道这山峰为何隐在那重重云雾之后,竟叫人以为那是一方天空。 这一刻,在场所有人都对云横峰比杜子腾更了解,因此,他们心中的惊恐也远远超出杜子腾的想像:修真界数千年历史中,云横峰从未像今日这般如此不被云雾遮掩地出现在世人眼前――峰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刚刚所有人都感应到的,那到底是什么? 就在此时,峰顶突然爆发出一道刺目的金光直冲天际,正午的烈日也彷佛畏惧于这天地异象隐没于云层之中,一时间,天地间只剩下那耀目金光,甚至整个仙缘镇都在金光点染之下恍若涂金,所有人情不自禁抬头仰望天空,笔直的云横峰被映照得光芒璀璨,愈发气势凌厉不容直视,天地彷佛都在这一瞬间退却。 那道金光自云横峰巅爆发之后竟越来越夺目,遥远的苍穹深处,彷佛呼应一般,一点华美的星光破开云层,紧接着一颗又一颗,不停有星辰被山脉中的金芒点亮,那星光彼此呼应,竟渐渐构成一道华美璀璨的光带围绕着那道金色光柱缓缓游走。 那金色光柱渐渐开始熊熊闪动,如天地间最炽烈的火焰突然燎原,先是点燃最近的一颗星辰,然后火势自一颗星辰蔓延到另一颗星辰,最后竟然自云横峰起点染整个星辰光带,形成一条浩莽洪流自天际倒流而下、倾泻光芒! 那星光璀璨又奔腾不息的河流彷佛起始于苍茫天穹不知名的深处又涌向云横峰陡峭不可攀登的顶峰,汩汩金光如水般倒悬而下,点染得云横峰愈加宏伟俊拔。 众人纷纷摒住呼吸仰望,但在众人视线无法触及的地方,杜子腾却清晰地看到,天穹上方更深更远的高处、那星辰金光源起的最绚烂之地,那金光之后竟缓缓露出一座悬空宫殿来,金壁玉阶,廊桥如缦,碧栏朱台,檐牙交错,仅是这显露的一角已是精致华美至极。 杜子腾凝神仰望那星辰深处,揣测这宫殿的全貌将是如何震撼心魂的模样。但他看看四周,奇怪地发现,好像竟没有一个人对金光背后的那座宫殿感到奇怪! 难道……竟然只有他一个人看见了? 然后,在冥冥之中,什么东西在杜子腾心中朦朦胧胧地浮上来,让他知道,是的,在场诸人中的确只有他能够看到这座宫殿!但就在这个想法刚刚浮上他的心头时,彷佛触动了什么禁忌一般,转眼之间,一根无形之线狠狠一牵! 随即,那星辰金光以千百倍于原来的速度急急回流,那宫殿同时是剧烈一震,随即迅速后退,与辰光一起消失在无尽暗空中……在地面上众人眼中,只见星辰渐黯,河流渐散,但久久之后,直到星辰金光全部消散,人群都沉浸在那美丽震撼中难以回神,完全不知那遥不可及之地的一切变故。 不知道镇上是谁突然回过神来,失声叫道:“啊!这……这难道是传说中的结丹天象?!” “呀,还真是!刚刚那股感应应该是结丹修士感悟天道的契机!” “这般骇人的天地异象,竟然冲散云横峰的‘雾罗仙阵’,必然是上上品的金丹!” “不知道是峰上哪位大修士竟然这般厉害!” “不拘是哪位,总是我横霄剑派又多一位真人啦!” 镇上人们对修行之道耳濡目染,竟在七嘴八舌间得到了一些似是而非的结论,但那种喜悦与激动依旧让整座小镇都沸腾了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喧闹打断了耿丽的沉思,刚刚的结丹天象对于她一个刚刚筑基的修士而言自然有无尽奥妙可供参详,但这吵闹让她不得不中断那玄妙思索,她心中一怒勐然抬头,竟见杜子腾还在原地仰望天际,呆呆思索着什么,耿丽只冷笑一声,灵力鼓荡就要再次出击。 耿冯氏一见她是铁了心要杀杜子腾,也连忙上前低声劝道:“丽儿,他毕竟是那位所救,若是杀了怕是于你也不好……” 耿丽却打断她道:“怕什么?就算那萧辰还在又如何?他不过一小小的筑基修士,师尊可是金丹修士!再说,他现在闭着死关,自身难保,没准早就身殒道消,需要顾忌什么?这小子不是宁可死也要护着那简家老儿吗?我倒要看看他有多重情义!” 耿丽手中飞剑还未来得及出手,周围镇民正准备要再次躲避,一道极度兴奋的欢呼声自仰峰坪方向传来:“结丹的是萧大师兄!结丹的是萧大师兄!结丹的是萧大师兄!!!!!” 耿冯氏当场失声道:“这不可能!” 耿大害怕地看了看耿冯氏又看了看耿丽,畏惧地道:“你们不是说他闭了死关,怎么会这样……” 耿丽脸上阵红阵白。 在场众人古怪的目光纷纷落到场中的耿丽与杜子腾身上。 耿丽扬起头冷笑道:“谁知道这消息从哪儿来的,是真是假?!反正这小子的命,我是要定了!” 不待耿丽动手,仰峰坪来人就急吼吼冲过来道:“谁说这消息是假的!!!我刚刚到峰上送东西得到的第一手消息你居然敢怀疑?!这可是‘云逸院’沉长老亲口所说!” 人群中立时传来一阵窃窃私语: “我就知道一定是萧大师兄!” “他可当真厉害,竟然结丹破关,萧大师兄怕是峰上这一辈第一个结金丹的修士吧!” “等等,恐怕不止,他……他应该是剑派里最为年轻的金丹真人!唉哟,这可了不得啦!” 站在场中的杜子腾在满场的欢闹之后回过神来,当场一怔。但不得承认,此时此刻,即使是杜子腾也认为,结丹的如果是萧辰――那真是太好了。 …… 耿大越听那些议论,越是心惊肉跳:“闺女啊……要不这次就算了吧……这小子人穷命贱,就算宰了他也没二两肉……” 耿丽只觉得在场众人灼灼的目光中彷佛都带着嘲笑,她心中怒火熊熊:“我‘霞尽殿’的弟子绝不受人要挟!就算那萧辰结丹出关又如何,我杀都杀了,他还敢叫我抵命不成?!” 说着,她手中长剑火势欲烈,那火凤尚未起飞就发出一声尖锐愤怒的长鸣,彷佛在宣告主人心中怒火之炽! 一把巴掌大小的金色飞剑却突然自然天外呼啸着朝耿丽直奔而去,生生再次打断了耿丽的出手! “啊!竟然是飞剑传书!” “是那千里之外瞬息即至的飞剑传书?!” “不是说……飞剑传书只有金丹修士才可御使?” 众人此时看向那小小的飞剑都带一种敬畏,那小剑背后可是一位货真价实的金丹真人!就是不知,到底是哪位? 耿丽皱眉凝视去听,里面的男声只说了六个字,却叫耿丽突然之间脸色大变! 围观的镇上诸人不由得开始揣测,这耿丽这般嚣张跋扈,镇长一家想杀都要杀了,甚至是刚刚结丹的萧辰似乎都敢不放在眼里,什么事能叫她突然这般失态? 耿丽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朝杜子腾道:“你给我等着!” 然后她只匆匆朝耿氏夫妇交待一句:“门中有事,我需立时回去!”就一跃上了飞剑,直奔仰峰坪,转瞬间就已经消失在云横峰结界之间。 此时,更多奇怪的目光聚集在了杜子腾和耿家夫妇身上。 众人纷纷稀奇,这小子眼看都要被来来回回噼死好多次,竟然每次都有事情阻着耿丽,甚至这次倒好,那耿丽直接回了云横峰,居然真的就这么捡回一条命,啧啧,还真是命大。 但更为敏锐的人早就看出,若耿丽真是想杀杜子腾又费得了多少功夫,杀了再走不比她讲一句话的时间更长,而且,耿丽那句“你给我等着”中分明是含着极大的不甘与愤恨,这前后态度的反差――必是和萧辰结丹有关! 当即就有人朝杜子腾和简泽走过去:“哈哈,二位小兄弟,不知道那聚灵符还继不继续预售了?” 简泽有些为难:“这铺子已经毁了……” 那人却是一脸热情:“不打紧嘛,简兄弟你收了灵石,回头杜兄弟记得给我画就成!” 杜子腾却一个拱手,笑眯眯地道:“没有问题,这位大叔怎么称呼,承蒙惠顾!” 那人在听了杜子腾询问之后喜上眉梢,没想到这杜兄弟如此灵醒:“不敢不敢,在下村南头的张二……” 简泽扶着祖父一脸的纠结,杜子腾低声提醒道:“没有灵石怎么买灵丹?你先扶镇长进去调养伤势……” 镇长咳嗽一声,却是虚弱地笑道:“小泽,听杜小哥儿的安排!” 简泽有些不放心地看了一眼杜子腾,却更放不下祖父的伤势,终是扶了镇长到后院去了。 更多的人突然醒悟,这张二好奸诈!曾经落魄如乞儿的杜小子如今可非同一般了!得罪耿家固然可怕,可人家杜小哥儿身后现在可也是站着一尊金丹修士的!那张二借着预售聚灵符的机会一是套了近乎,二是,这样玄妙的灵符,过了这村就没那店了! 于是不过转眼之间,这满眼狼籍、烟熏火燎,甚至铺子都被火剑噼成废墟的简氏灵物铺前又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其中有些镇民急切的心情甚至比原来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奇特的是,这次镇长已经到后院调息,杜子腾一个炼气二层笑眯眯的几句话就让队伍井然有序,不说插队了,连讨价还价想多预定几套的人都没有。 一旁的耿氏夫妇看杜子腾收灵石看得双目滴血,但一想到刚刚那恢弘的结丹天象,最后只得默默含着一口血、在众人嘲讽的眼神中灰熘熘地离开了,而且只怕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敢再去与简氏和杜子腾为敌。 但这一切,却只让笑眯眯收灵石作记录的杜子腾在袖中的拳头越捏越紧――杜子腾,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这修真界的修为?眼前这烈火燃烧的断壁残垣适才飞剑灼肤的痛苦惊惶是修为带来的、眼前这井然有序的队伍一张张恭敬谄媚的脸庞也是修为带来的! 但这就是修为?生死喜怒皆在修为高者的一念之间?!多么荒唐!他杜子腾亦是生而为人,亦是堂堂正正站在这天地之间,凭什么生死喜怒皆要仰望他人? 因为对方有远超过你的修为!因为修真界中修为就是一切!!!一声几乎算得上咆哮的答桉在他心底回响。 渐渐地,他袖中的拳头慢慢放松下来。 如果不能反抗,那就先顺从再反抗。这就是杜子腾的处世哲学。 杜子腾心中,从来也没有想过和这些修真者一样只追求修为!他身而为人,只想坦坦荡荡顺从自己心意过活一回,如果这修真界不如他意,杜子腾默默地想了想,终于想到一个最有威力的词语来形容自己的梦想:那他就和谐整个修真界吧!